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废弃的祠堂阴冷潮湿，四处都弥漫着腐朽的气息。

门从外面被锁上了，每日只有一个哑巴婆子从门缝里塞进一顿粗茶淡饭。

他们以为这样就能磋磨我的意志，让我屈服。

他们不知道，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清净。

入夜，万籁俱寂。

我摸索着，走到祠堂最里面的那尊已经看不清面容的佛像前，轻轻敲击了三下佛像的底座。

片刻后，佛像后面的墙壁传来轻微的机括声，一道暗门缓缓打开。

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，手里提着一盏微弱的油灯。

「小姐。」她声音沙哑，带着压抑的哭腔。

是张嬷嬷，我从苏家带来的唯一陪嫁。苏家出事后，府里的人被遣散大半，我拼死才将她保下，让她做了后院的管事嬷嬷，平日里并不显眼。

「嬷嬷，东西都准备好了吗？」我扶住她，声音冷静。

「都备下了。」张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，递给我，「这是小姐要的火油，还有迷香。只是……小姐，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？」

「非如此，不能脱身。」我接过油布包，语气坚定。

这个计划，我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。

那时，阮玉薇刚刚怀上身孕，顾承彦欣喜若狂，整日陪着她，连顾云哲都彻底被她笼络。我便知道，这个家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。

我偶然发现了这个祠堂的秘密。它下面有一条密道，是顾家先人为了躲避战乱修建的，出口在后山的一处枯井里。

从那时起，我就让张嬷嬷暗中准备。

她以采买的名义，分批次地偷偷运来了火油，藏在密道里。

而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，是一具能替我「去死」的尸体。

「那个人……」我轻声问。

张嬷嬷叹了口气：「小姐放心。前几日城西的乱葬岗，正好有一具无名的女尸，身形和小姐差不多。我已经买通了那里的仵作，将她换了出来，就藏在密道深处。只是……那尸身面目全非，怕是……」

「无妨。」我打断她，「烧成焦炭，谁又能分得清面目？只要身形相似，就足够了。」

我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张嬷嬷手里：「嬷嬷，这是我最后的积蓄。明日一早，你就借口回家探亲，带着这些钱，从燕都南门离开，去临安城。那里我已经置办了一处小宅院，契书就在钱袋夹层里。你先去安顿好，等我。」

张嬷嬷握着钱袋，泪如雨下：「小姐，老奴不走！老奴要陪着您！」

「糊涂！」我低声呵斥，「你必须先走！你走了，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。我们主仆一场，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在这里吗？」

张嬷嬷这才止住哭泣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「嬷嬷，记住，」我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叮嘱，「从此以后，世上再无苏婉清。到了临安，我就叫苏青。」

青，是破晓前天空的颜色。

是新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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